【经济大讲堂】2021宏观经济：趋势与对策

      我想就从我们宏观经济几个主要的方面谈一点我粗浅的看法。 

      首先，就业怎么看？

      就业的意义不言而喻，疫情期间尤其重要。前10个月，城镇新增就业人数1009万人，提前完成政府工作报告确定的新增900万人以上年度目标，10月调查失业率5.3%，目前看完成6%左右的年度目标基本没有问题。但需关注两个方面：

      一是少增的就业人口去向哪里？今年前10个月，新增城镇就业人数相当于去年同期的85%左右，按此计算，今年全年新增就业比去年少200万人左右。这些人去处主要是：高校研究生和专升本扩招、农民工返乡和城镇居民待业。前者大约50万人，未来2-3年将释放大量新的就业需求；后者大约150万人，在储蓄支撑下维持基本生活，其中很多是习惯了城市生活和消费方式的年轻人，现有储蓄能够支撑的时间是有限的。

      二是新增就业质量整体有待提升。面对疫情冲击，我国实行“六稳”“六保”政策，千方百计稳定就业，取得明显效果。同时也要看到，新增就业中很多是政策性、公益性、临时性就业岗位。这些岗位收入不高，且随着疫情形势好转，岗位呈逐步减少态势。亟需通过市场化方式增加收入较高且可持续的高质量就业，这就需要大量中小微企业加快恢复正常的生产经营。

      其次，投资怎么看？

      前10个月，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1.8%。其中，制造业投资降幅快速收窄至5.3%，基础设施和房地产投资分别增长0.7%和6.3%。特别是，以服务业为主的“其他”类投资加快，例如，电子商务服务业投资增26.5%，卫生领域投资增长24.1%，教育领域投资增长13.1%。但以下两个问题需要引起重视：

      一是房地产分化加剧。近期，监管部门出台针对房地产开发企业的“345”融资新规，严控房地产信托规模，严禁为资金违规流入房地产市场提供通道，房企融资渠道进一步收紧，一部分负债率较高、资金周转需求大、抗风险能力弱的房企面临较大流动性压力。同时，疫情对中西部地区、中小城市、中低收入人群等影响较大，一些二三线城市购房需求受到明显冲击。由此，部分城市房价、地价持续回落。今年10月，70个大中城市中，10个城市新建商品房和24个城市二手房价格指数同比下降，比去年同期分别多9个和11个城市，个别城市二手房降价接近10%。需要防止降价预期不断强化影响房地产投资。

      二是财政困难省份增多，基建投资面临多重困难。大规模减税降费加剧了一些地方政府财政困难，今年前8个月，全国减税降费近1.88万亿元，全年将超过2.5万亿元。省本级公共财政中，仅有个别地方保持了小幅盈余。受土地出让价格回落等影响，地方政府性基金本级收支缺口连续两年持续扩大，今年前三季度，缺口已达2.39万亿元，缺口扩大的地方呈增加态势。地方政府专项债使用的规定严格，审批手续等相对复杂，加上符合收益前景要求等基建项目有限，基建投资的资金面临压力。5G等新基建前景广阔，但融资模式、核心技术、人才供给等方面还存在一些难题，近期还未能成为基建投资的主力。

      再次，消费怎么看？

      近期，消费不断改善，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9月和10月同比分别增长3.3%和4.3%。值得一提的是，汽车对消费贡献较大，近四个月汽车销售额都增长10%以上，网上消费增速逐步加快，前10个月同比增长10.9%，说明疫情进一步加速了非接触式经济发展。同时也要看到消费面临的制约：

      一是低收入人群消费面临来自收入和价格制约。收入方面，新增就业减少导致居民收入和消费降低。前三季度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3.28万元和人均消费性支出1.92万元。按此计算，全年影响消费和收入近1000亿元。价格方面，前10个月，CPI稳中趋降，能实现全年目标，但其中食品价格同比上涨13%，挤占大量其他消费，城镇居民人均消费支出中，食品支出占比达到5年来的高点，食品涨价对农村居民和中低收入人群消费影响更大，这是国内循环急需补齐的需求短板。

      二是中高收入人群消费面临升级困难。中高端消费需求受到疫情、政策等制约，如汽车限牌、住房限购、按揭受限等，传统中高端消费动力弱化，新的消费增长点仍在探索。更主要的是，由于国内中高端消费品供给不足，虽然疫情影响出国旅游，抑制了国外消费，但国内消费品还无法全部替代。消费升级需要技术创新、产业升级，难以一蹴而就。

      最后，金融怎么看？

      毫无疑问，金融在抗疫情、稳增长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疫情以来，国家综合运用降准、MLF、公开市场操作、再贷款、再贴现等保持流动性合理充裕，降低企业贷款利率，创新直达实体经济的政策工具进一步支持小微企业，金融机构加大减费让利力度，今年前10个月向实体经济让利1.25万亿元，全年可实现让利1.5万亿元目标。与此同时，两个苗头性问题需要重视。

      一是杠杆率上升放大了风险，也压缩了政策空间。研究显示，6月末我国实体经济部门杠杆率266.4%，较年初提高21个百分点。其中，非金融企业杠杆率164.4%，比年初上升13.1个百分点，杠杆率明显高于其他主要经济体，进一步加杠杆空间有限。居民部门杠杆率59.7%，比年初上升3.9个百分点，负债率上升会制约消费，且疫情以来银行信用卡不良率普遍上升，再加杠杆的空间不大。政府部门杠杆率42.3%，比年初上升4个百分点，杠杆率水平虽相对较低，但是面临融资的投向和效果等难题需要加快破解。

      二是企业持续困难可能加剧银行资产质量压力。从PMI表现看，不同类型企业复苏明显分化，大型企业持续恢复，中型企业恢复平稳，小企业恢复艰难。当前银行业资产质量压力逐渐增加，前三季度商业银行加大力度处置不良资产的情况下，不良率仍较年初提高0.1个百分点达1.96%。特别是，按现行要求，明年延期还本付息等政策到期，部分企业压力加大，无疑进一步增加银行资产质量压力。如果支持中小微企业的政策延续，又对银行资本提出新的更高要求，三季度末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14.41%，较年初下降0.23个百分点。

      综上，明年我国主要经济指标数据很可能好于今年，但经济增速不会、也不宜太高。虽然明年疫情大范围反弹概率很小，但疫情对经济特别是大量中小微企业的影响，短期难以完全消除。支撑明年经济因素中，经济恢复的作用可能小于基数效应的作用。而且，考虑到2022年发展需要，明年经济增速也不宜过高。

      因此，我们建议，抗疫期间对中小微企业的支持政策暂按2-3年逐步退出安排；以稳房价、稳地价、稳预期、稳基建为目标，因城施策；持续做好食品保供稳价，畅通流通环节，扩大中低收入群体消费；提升普通消费品质量，增加高端消费品种类，促进消费升级；财政货币政策总量稳定，结构上增加针对性和有效性，支持商业银行处置不良和补充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