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域经济论坛：解困东北经济

我也是东北人，但对东北并不熟悉，也没有灵丹妙药。现在大家都在讨论东北，且谈到的内容都很深刻和复杂，主要围绕几个问题——体制问题、人才流失问题、政府能力太强等。 但是我想反问，如果是体制问题，那么英国的曼彻斯特、美国的底特律、德国的鲁尔，它们的体制不行吗？它们曾经多么辉煌，现在不也衰落了？我们在热议东北脱困问题，也许美国也在讨论底特律脱困问题，这与跟体制并无关系。 那么是人才问题？东北人不行吗？然而广东、深圳、海南等地有相当多东北人，他们同样为当地的发展和建设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是政府政策问题？东北最辉煌的时候恰恰是在计划经济体制下政府控制最强的时候，反而在市场经济时代东北从未辉煌过。 事实上，东北真正的历史只有约150年，但在这100多年的历史中，它曾四次领先全国其他地区。第一次是甲午战争之后，中东铁路开始修建，这条丁字形铁路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中国境内修筑的最长的铁路，形成了规模巨大的东北铁路网。中东铁路促进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相对落后的东北的开发，满洲里、绥芬河、哈尔滨、长春、鞍山、沈阳、大连等，均是由于中东铁路的建设而发展为大城市。当时东北经济已经全面超过国内其他地区，这是东北经济发展的一个高潮时期，没有铁路就没有东北。第二次是张作霖时代。张作霖在东北虽然实行强制化军事管理，但是实施了很多现代化建设措施，开矿、修铁路、建电站、设银行、办学校，使东北经济在当时的中国举足轻重。第三次是伪满洲国时期，日本人控制了东三省。而到1945年时，满洲国已然超越日本，成为亚洲第一大经济体。当时东北工业总产值占全国85%。第四次是“辽老大”时代，全国有156项工程，其中有1/3在东三省，现在上海、四川、西安等所有的建设都是从东北输出的。我曾在博物馆做过一张图，图中显示，当时沈阳一个城市就向全国输出400多条线，叫“输血”。 今天我们都在探讨东北问题，但如果不了解它曾经的辉煌，只着眼于眼前的因素，那是空谈。东北困境究竟是体制问题还是机制问题，或者是其他问题，很难争论。但我们必须明白一点，它本来就不应该像当年那样在各方面都领先全国。从自然角度来说，哈尔滨一年中有4个月不能工作，大量人口向外迁移，去自然条件优越的地方生活，这是我们无法抵挡的潮流。今天是互联网时代，所有人都可以选择，我们不可能仅因为情怀，为了振兴东北而留在东北。以前没有互联网，交通不便，各地都只能发展地域经济，但现在无论怎样拼命，东北也不可能像过去那样辉煌了，毕竟时代已经过去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东北曾经确实为共和国献血60年，今天已经有些人老气衰。它到了“更年期”，有病是正常的，我们不必过于渲染，而应以平和的心态看待东北，在此基础上再讨论问题，寻求解决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