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力资源角度看中美贸易战

2019/09/30
中美关系现在是最热的话题，我觉得最关键的要看创新跟人才。我想先把结论抛出来：第一，在未来的10到20年，中国的创新能力将继续赶超美国；第二，长期来看，中国需要有更多孩子，美国需要有更多移民。
　 
中美创新能力
中国的创新能力突飞猛进，很多指标已经非常接近甚至超过美国，比如专利数、高科技产品出口、位居世界500强的高科技公司数量等等。在这里我只举一个指标，就是中美两国在国际顶尖杂志上发表的论文数。

美国在这方面非常强，而且近十几年跟其他国家的差距越拉越大。近十年的创新是由IT引领的，人口多、消费市场大的国家，数据就多，科技产品也更有优势，所以美国IT产业的发展比其他发达国家快很多。中国是一个非常大的国家，经济增长又非常快，所以中国赶得更快，现在已经接近美国。从趋势看，不远的将来会超过美国。

中国经济总量比较接近美国。两国研发支出占GDP比，中国是2%左右，美国是2.74%。从总金额来看，中国可能是美国的60%-70%。从研发人员的工资看，华为、携程的工资可能只是硅谷公司的三分之一左右。至于研发人员的数量，中国已经超过美国，从大学生到博士可能是美国的几倍。大家会问，这些研发人员的质量怎么样？质量是非常难以衡量的，整个经济学界也没有很好的测量办法，去比对一个国家的人才质量。

我列了一个相对可比的指标。我们必须承认，全世界的本科生都在排队去斯坦福、哈佛、MIT等世界最顶尖大学的研究生院、博士生院。这些大学在一个国家接收多少博士生、研究生，反映了那个国家本科生的质量。这只是一个指标，但是相对可比，它基本上按照过往接收来的本科生的表现，来决定未来在某个国家接收研究生、博士生的数量。

美国大学所有的外籍博士里，中国占了三分之一，非常多。当然，中国人口多，占比自然高。我们可以通过对比几个人口大国在美国的人均博士生数量，来反映中国本科生的质量。中国基本上是每百万人产生4个在美博士，德国是2个多，英国和印度是2个左右，法国1.6个。日本以前不错，但随着人口数量减少和老龄化，现在这个指标只有1.3个，还不如印度。其他一些国家虽然人口大，但本科生质量比较差，在美的人均博士生就少，比如巴西不到1个，印尼不到半个。

从这一点来看，中国本科生的质量跟欧洲国家处在同一水平，甚至比他们更好。这反映了中国人才的创新力和潜力，是好消息。

中美人口对比
还有一个坏消息：中国未来会出现倒金字塔型的人口结构。很多发达国家的生育率也在下降，但中国下降得特别快。中国的生育率已经超前了自身的发展水平，跟发达国家差不多，比其他发展中国家低很多。我们统计过，天津平均每个妇女是生0.8、0.9个孩子。也就是说，人口以每代人减半的速度在衰竭，这是长期的效应。

短期的影响没那么糟糕，但是未来30年，老年人会增加得很快。目前，中年人数量已经达到了顶峰，基本上维持稳定，略微下降。年轻人数量下降得比较快。这是过去30年出生的人口所决定的，非常精确的预测，不可能有任何变数。

还有一个没有那么坏的消息和一个比较好的消息。虽然中国年轻人口的总量在减少，但平均教育水平在提高。总体来说没有那么悲观，近期来看中国的创新力还是非常不错的；长远来看，如不能提高每年新生儿的数量，将是一个非常令人担忧的事情。

我们来说说美国。美国最大的优势是开放，能够吸引最多的移民。大家认为特朗普在开倒车，但美国是在极度开放度的水平上开倒车，它仍然是对高端人才最有吸引力的地方，非常容纳、接纳从世界各地来的人。美国每年吸引一百万移民，总数非常大，但占比并不大，只占美国人口的0.3%。虽然美国现在在开倒车，但它提高移民数量的潜力还非常大。

我们需要讨论一件事，对高端人才的吸引力到底可以多大程度上推动创新，能不能量化一下？有两个维度可以衡量，一是博士生里外籍人士占比。美国的文科专业里，外籍博士占比较小，但跟科技创新相关的理工科专业里，外国人比例一直在提高，有些专业已经接近一半。如果把这些专业作为代表，那么外国学生对科技创新的贡献可能放大一倍。

另一个维度，美国大概有一半的高科技企业有外国移民。从这个角度说，美国的人才池也差不多放大一倍。中国的人才数量已经略微超过美国，未来会继续赶超。直到20年后，中国的人口红利基本上吃完。但美国可以继续吸引移民，所以它还是缓慢上升的趋势。30年、40年、50年后到底谁更强，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情况。

另外，中国即使在现有的创新力下，发展潜力还是非常大。前几年国际上总说中国的创新力不行，但这得看跟谁比。跟收入差不多的国家比，中国的创新力要远远强于他们；跟西班牙等发达国家中偏弱的国家比，中国的创新力已经接近，且人均收入只有他们的二分之一、三分之一。所以，中国的经济和创新力还有很大空间。

总结一下，由于人才等方面的优势跟惯性，未来10到20年中国的创新能力将继续赶超美国。但就长远发展来说，中国需要更多孩子，美国需要保持开放，吸引更多移民。吸引更多移民容易，还是生更多孩子容易？现在看来，生更多孩子更难一些。我觉得，如果中国政府能够发扬搞经济的决策力和执行力来鼓励多生孩子，还是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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