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消费
当代资本一般都比较看好新技术与新经济。在美国硅谷,投资家们都将精力关注在所谓的技术革新上;但在中国,则是另外一番场景。其实爆炸性成长的行业非常多,并不仅仅局限于互联网、软件等。如中国的体育用品市场,它是一个传统市场,但它每年的增长率远远超过了软件行业。对我们而言,传统行业还是新兴行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行业有没有爆发性、前瞻性的变化,我们更关心的是行业变化的格局,而非定义传统与非传统。
我们投资的匹克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中国制造的消费产品。30年前它还只是耐克和阿迪的加工厂,与福建、浙江、江苏的很多知名企业一样。但十年前,匹克的经营者意识到中国消费即将突起,于是开始打出“匹克”品牌,现在它已经与李宁、安踏齐名,进入前三。另一家我们投资得很成功的公司是利农,它是中国领先的绿色蔬菜生产商,在西兰花、小南瓜、樱桃、番茄市场都具有最大的市场力。在美国,这些传统行业格局已经形成,因此很难产生大公司。但在中国,这是一个巨大机会。
很多时候我们会借鉴海外的商业模式与技术,但我们的立足点一定在中国。选择投资对象时,我们很少投资那些以海外市场为主的企业。因为中国才是最有吸引力、最有潜力的地方。从匹克的衣服到利农的蔬菜,就显著地证明了这一点,这也是从“中国制造”到“中国消费”的一个重要旋律。“中国制造”是将生产的产品卖到海外去,“中国消费”则是生产自己的品牌,在国内消费。
现在有一种流行观点,认为中国经济对外依赖太强,内需市场不足。但我认为,经济危机以后,从企业自身的发展来看,仍处于高增长阶段。当企业达到一定规模后,一些体育用品、蔬菜等基础方面的增长不会因为金融危机有太大动荡。
谁是股东不重要
什么样的资本适合什么样的产业,应该由资本本身来决定。现在的市场其实较为开放,无论内资还是外资,只要有好的管理理念、好的投资方向、好的经营团队,就可以有好的回报。中国的投资环境越来越良性,而且政府支持非常明显,尤其是对创新行业的支持力度在全世界都少见。
真正的自由竞争很难,我们涉及的行业也并非全都是自由竞争的行业。在我们所关注的行业中,有的有政府监管,如媒体行业、互联网行业、医疗行业;有的则相对少一些,如消费品行业;有些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依赖于政府,并享受一定的政府补贴,如新材料、新能源。不管做什么投资,政府支持还是不支持,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企业有没有市场竞争力。
现在的中国正处于一个资本转换的过程,对企业而言,股东是谁并不重要,关键是经营机制有没有建立起来。企业经营者、管理层的经营机制是企业发展中非常重要的一环。红杉美国作为全球回报率最高的一个基金,在过去三四十年中年平均回报率超过50%已经是一个奇迹。但在中国,过去五到十年里也有不少企业平均成长率在50%左右。投资专注不专注,关键在于这个行业有没有持续增长的可能与潜力。如果我是一个企业家,一旦看到某个行业或企业有50%的持续增长潜力,就不会分散投资。作为股东与管理层,应该更注重打造企业的核心竞争力。
在资本市场上,上市公司的透明度会越来越高,这就涉及知情权问题,企业股东都应享有知情权,这是一个企业必须要面对的问题。治理机制越好、透明度越高的企业,投资者对它的信任度就越高,这意味着它的市盈率越高,这样公司股东和管理层都会获益。
投资是一种文化
企业需要盈利,给予股东回报,但同时也必须考虑社会效应。因为企业的利润,尤其是暴利、高端利润,都来自于社会。作为企业家,当企业做到一定规模后,这就成为一个必须思考的问题,包括回馈社会。借用谷歌的话来讲,作为基金,我们的社会责任就是不做欺诈性的事情,我们的基金要投入那些阳光企业、对社会有巨大贡献的公益行业。
我真正开始做投资其实也就十年,现在我们投资了近50家企业,这个速度其实已经非常快了。对企业来说,聪明灵活不是重点,关键是能够不断积累。投资是一种文化,我们正在摸索一条具有中国文化特色的、成熟的、长期的投资之路,但它的出现需要时间。过去我们走得比较快,有些事情是事在人为,但有些事情还要依靠整个环境。我相信,四五年后我们的投资肯定比以前更好,就如红杉所坚守的理念:下一个投资是最好的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