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是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新希望集团也已经有36个年头了。我想跟大家分享一下,改革开放40周年里第一代民营企业的进步和成长。我想,民营企业在发展中,要过好四道关。
第一道关
创业初期,选准一个行业,敢干敢闯,不怕吃苦。
80年代初,我和我的几个兄弟都大学毕业了。改革开放刚开始,我们因为喜欢无线电,就想去创业做音响。结果这个想法被公社书记“枪毙”了,对方说我们是“走资本主义道路”。我们自己经过反思,觉得可能是做得太早了。那时候,还没有这样的企业。于是,第一次创业算是失败了。
又过了两年,我发现国家改革开放是从农村开始的,联产承包责任制开始了。我就问县委书记:“我们到农村去创业当专业户行不行?”县委书记说:“行,现在国家鼓励专业户,你去吧。但是希望你们能帮助农民,每年要带10户发展收入。”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在农业领域的创业。实际上,我们都不是做农业出身的,到了农村做什么呢?种蔬菜、种粮食,然后养猪、养鸡、养鹌鹑。最后我们把“养鹌鹑”这件事做到了全球第一。几年的时间里,我们位于成都市新津区的新津基地就成为了世界最大的鹌鹑养殖基地。当然,我们也赚了一点小钱。
但我们总觉得养鹌鹑是一个小产业,而四川有全中国最大的养猪市场。我们能不能做猪饲料?经过研究学习,我们率先推出了高端的猪饲料,叫“希望一号”,并开始在饲料市场占据一席之地。说起来简单,其实很多时候特别难。
我们选择了农业,现在可能不一定有很多人选,但在那个时候,我们选对了。当时做冰箱、电器根本不可能,做音响也被“毙”了,而改革从农村开始,政策允许、鼓励、支持你去做专业户。可见,选行业非常重要。当然,在不同的经济发展阶段,行业机会是不同的。今天大家再去养鹌鹑、做饲料,不一定做得过新希望,因为我们已经有上千亿元的销售规模了。
还有一点就是要能干、不怕吃苦。那个时候的政策没有现在这样宽松,根本贷不了款。银行、信用社给私人贷款?想都不要想,根本不可能。我们只能跟亲友借钱,到年末要还,还不起,压力就特别大,我们几个兄弟甚至还讨论过“究竟是跳岷江还是跳锦江”这样的问题。最后,我们坚持下来了,才有了今天。
第二道关
企业走上正轨后,要有企业文化,产权要清晰,要处理好政商关系。
我们提出,企业要像家庭、像军队、像学校。
像家庭,就是大家互相关爱、关心和支持。当初,我们钱并不多,给员工的工资低,而且从事农业又那么辛苦,谁愿意到我们这来呢?大家决定到这来,是因为这里跟在自己家里一样,这里有可以凝聚员工的良好的企业文化。
像学校,同样的道理,我们一开始没多少钱,不可能招那么多大学生。我们招的都是一些小学毕业生、初中生,甚至没有文化的人,所以需要慢慢培养他们,让员工在公司一步步成长。
像军队,是说我们的企业要有执行力,要令行禁止。据说董明珠女士是这方面的专家、是令行禁止的标杆,说一不二,敢担当,我觉得非常好。中国企业必须要有这种精神,要有好的治理结构、好的规则。
大家都知道,一开始我们是四个兄弟一块儿干的。干着干着,几个兄弟都各有所长、各有想法,强扭在一起也难,我们就做了一次挑战性的改变:存量不变,增量各自发展。
这是所谓的“兄弟分家”,其实不是分,是变化。我们的存量现在还在一起,四个兄弟都在一起。但我们的增量是,每个兄弟各自发展。老大做了一些电子、高科技的事业,老二做重化工业,老三做教育产业和农业。他们都做得相当不错,老三的公司还在香港上市了。而我,把我们的主业,即农业、食品,坚定不移地做了36年。
所以说,企业要及时调整产权制度,股东之间千万不要产生矛盾,要协调好。怎么协调?大家要一起沟通、交流,彼此尊重。对员工也是这样的。
当然,还要结合信息化。现在,我们在全球各地有600多家工厂,7万多名员工,海外员工有上万人。那么远的地方,没有信息化,靠什么去管理?我有一些朋友到了南非,想到我们当地的工厂去看看,我真的不知道在哪里。他们问我当地的总经理是谁,我也不知道。但这些并不重要,我们有一套完善的员工管理体系。
总书记所讲的亲清的政商关系非常好。我们在四川的民营企业中排第一位。在我们的发展史上,省市各级领导对我们一直都很支持。一方面,我们并没有因为企业发展得比较大,比较有影响力,就去拿一些不该拿的东西。同时,我们遇到了一些事情,也会主动找政府领导沟通。当然,更多的事是我们自己去做的,而且很坚决。
过去,我有不少的朋友遇到这样或那样的困难,很多是因为政商关系没处理好。我们过去三十几年,没有为政商关系发过愁。我觉得,总书记讲的亲清政商关系非常好。
第三道关
企业进入经济转型期,要做好创新和变革。
今天,经济出现了下行的格局,很多产品都过剩了。民营企业也面临很多困难,比如各项成本的刚性增长,贷款较难等。由于过剩,很多产品不可能涨价。这时候靠什么?靠规模不行,要靠自身的努力,像格力就是靠科研求发展,我觉得非常好。
拿我们的行业来讲,饲料业已经饱和了,我们的生产能力比实际需求多了将近一半。怎么办?显然不是靠规模,而是靠创新、靠转型。近五年来,我们通过认真研究,认为传统企业更要创新和变革。创新什么?
一,机制创新。人们都说民营企业机制好,其实我们还可以更好。过去五年,我们在熟悉的农业食品领域投资和孵化了50余家科技型创业公司,培育了150余名优秀的事业合伙人,用这种共建、共创、共享、共担的“四共”模式求得了活力,得到了发展。
二,年轻化。如今我们中层以上的管理干部平均年龄仅30多岁。
三,我们把国内市场和国际市场,进行有机结合。在国外,我们根据消费升级的不同需求,做了很多差异化产品,比方说牛肉、羊肉、高端奶粉、保健品等等。
四,狠抓科技创新。我们在科技创新上下了大功夫,有2000多名科研人员,近几年拿了5个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2017年,科技创新给我们带来的新增利润超过 10 亿元,销售则突破了1000个亿。
第四道关
最后一道关是传承。有人说,今天40%或者50%的企业都面临传承的难题。
我们第一代企业家都很勤奋、精明,能够处理好方方面面的关系,但差不多都五六十岁了。当年我那些做企业的同班同学们,绝大部分都退休了,我没有。我说我的命苦,人家都在跳广场舞、打麻将,我在做什么?还在努力、还在拼搏。
有人说,“你传承得很好,你看刘畅多能干、多优秀。”其实我想说,传承不单单是指一个人。我们不是一个人接班,而是一个群体接班。经过这五年的努力,我们大概有超过2000名中层以上的干部接班,而且使得企业更加有活力、有创新能力。
在传承方面,我们要让年轻人敢于去担当、去拼搏。比方说我女儿。过去五年她做董事长,一开始我们请了陈春花教授来帮助她,现在她自己独立干,很多事由她自己去决定。她以前经常问我对一些事情的建议看法,现在几乎不问了,而且我觉得很多事她比我做得更好,我觉得这就是好的传承。
总结来说,当我们过好这四关,我们的企业就一定会有更好的发展。
2018年是改革开放40周年,国家取得了相当大的进步,但如今经济下行,面临着很多困难,习近平总书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五次对民营经济的发展给予鼓励、给予支持,特别是讲到“民营企业家是自己人”时,给了我们极大的信心。我相信,未来40年,我们的企业一定会走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