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

城市聚集提升城市效率

城市之所以成为经济增长的一个巨大动力和引擎，就是因为效率。效率来源于聚集。大家都知道，无论是工业革命以后的西方城市化，还是我们的城镇化，城市化都是人口聚集的结果。

聚集到什么程度？现在全世界的人口有一半居住在城里，另一半则住在乡下。中国的城镇化比例现在已经超过50%，有将近60%的人在城市，这是过去40年来发生的聚集。人口聚集之后是空间的聚集。在中国，最聚集的地方是上海卢湾区，一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有20万人。而在南非首都，一平方公里土地上，能有100万人。从建筑的聚集来看，房子盖得最多的地方是芝加哥卢普区。一平方公里土地上建了1200万平方米的房子。我们中国建了多少？按照我们的城市规划，一平方公里可以建100万平方米的房子，可容纳1万人。

城市之所以有经济活力，就在于聚集，人口的聚集、空间的聚集。聚集就意味着要盖房子，这就要说到房地产。房地产是特别好的产业，因为随着聚集，人住下来之后，紧接着就会有别的需求。不像狮子、老虎这些动物，生活在自然空间，我们所有人都生活在固定的人造空间里面。吃喝拉撒睡、做生意、开会、看病、医疗健康、商务、休闲、度假、物流仓储、教育研发……无一不是在固定的人造空间里面。

城市的发展、聚集过程中，好人聚集，罪犯和其他的问题人物也聚集，甚至火葬场都聚集，中国城市的火葬场一年要火化400万具尸体。也还有别的聚集。聚集产生了最重要的城市效率。聚集效应非常强大，给经济带来了活力。这几年每年有200万东北人去三亚，于是三亚变成了“黑龙江省三亚市”，三亚发展快了，当然黑龙江就发展得慢一点。

规则是维护城市稳定发展的“红绿灯”

一个城市，几百万、上千万的人聚集在一起，如果没有规则，就没有办法管理，就不能带来良性的发展。城市的胜利不仅仅是聚集的结果，更重要的是规则和法律。

在我们国家，这个规则是很多样的。我们有五级政府，最上位的规则是全国人大通过的法律。1993年12月《公司法》颁布。从那个时候开始到今天为止，全国人大已经颁布了四百多部和做生意有关的法律。这些法律规范了所有做生意的规则。其中有一千多条用来警示我们，剩下几千条是鼓励我们做事的。这就是规则，是做生意的“红绿灯”。

不仅有全国人大制定的法律，还有地方立法、行政法规、行业规定、领导讲话、会议决议、文件、通知、批示、电话指导，等等。以房地产行业为例，我们五级政府一年出具的文件有四百多个。这些都是规则。举个例子，北京的马路上运行的汽车有400万辆，这些车每天要上路，一辆车一个人，就有400万人在路上走，400万人开着车，各有各的事情要办，各有各的路线要走，为什么不乱？因为有交通规则。为什么出了事故大家还能心安？因为我们可以找交管处理事故，还可以找保险公司。为什么大家能放心开车出门？因为司机都拿了驾照，是合格的驾驶员，还因为我们相信红绿灯。大家看见了交警，看见了道路的红绿灯，心里是踏实的，于是就敢出门。

城市的经济活动对规则的依赖，和司机出门时潜意识里相信交通规则，是一样的。“规则”最重要的不是颁布，而是信任。颁布很容易，信任则来源于无数次地重复。如果今天是红灯禁行，明天是黄灯禁行，红灯是直走，每天都改变规则，我们就相信不了这个规则。规则无数次地重复，让我预知后果，我才安心，才信任，才把规则当成行为准则。法制也是这样，如果今天杀人坐牢，明天杀人释放，后天杀人得奖，我们对规则，就没有信任了。

自由创造增长

城市能够发展，自由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这些年城镇化能发展，源于我们能够自由地移动，也就是迁徙自由。农村居民摆脱户籍的束缚，摆脱很多的限制，自由地来到上海，来到北京，或者反过来，从上海、北京来到农村，想去哪里去哪里。如果没有迁徙的自由，城市的人口聚集不起来，经济也发展不了。

我们还有居住的自由。一个城市，如果只有什么人能住，而其他什么人不能住，也没有办法发展经济。

我们还有思考的自由、说话的自由。如果说话没有自由，我们就没有深入的交流，经济也会受到限制。如果思考没有自由，就没有创新，而创新会带来城市福利和城市经济的增长。

城市发展应与人民预期同频共振

大家自由地开车，自由地思考、说话、创新，自由地做买卖，自由地发展经济，目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让口袋里的钱变得更多，让自己得到发展。

“自己”这两个字，包含了你的权利、你的财富、你的生命，以及你对未来的预期。如果我们没有预期，也就没有办法发展。什么叫预期？预期不是开头，预期是结尾。

我在抖音看到过几段老年人相亲的视频。很有意思，有两个相亲的人一上来就说自己多大年纪，有没有房，有没有车，爱好是什么，孩子在做什么，有没有孙子，需不需要帮晚辈带孩子……两人一讨论，什么都合适，就要在一起。这时候，女人认为人老了应该落叶归根，还是希望将来死后埋在村里。男人说，我们过上了好日子，进了大城市，大城市都是火化，何必再回去。两人为这件事吵起来，最后观点不合，一拍两散。

这就是预期。最后的预期不合适，这两人就会各奔东西。

人奋斗一生，总要追求结果。比如企业家不仅要发展经济，同时还要让家人幸福，照顾员工、社区及周围的人，这些都是应该的。但如果到了最后，大家达不成预期，就会像那两个相亲的人，前面什么都谈好了，最后因为一件事有分歧，就分开了。同理，人在城市发展，最后实现不了预期，也会离开城市。

总之，我们今天讲“城市的胜利”，讲经济成长的故事，这个故事背后的逻辑是“效率与聚集、规则和法律、自由与创新，预期和权利保障”。如果没有这些，城市不可能胜利；失去这些，城市这个“明星”也会黯然失色。

（冯仑  御风集团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