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

白俄罗斯是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坚定支持者和重要参与方，也是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在欧亚地区的战略性支点国家，但是最近几个月以来，原本安定的白俄罗斯变得不稳定起来。

8月9日，因不满总统选举结果，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数十万人走上街头游行，抗议选举舞弊，并要求总统下台。目前，白俄罗斯的抗议活动仍在继续，而罢工也开始在各地蔓延。据海外媒体报道，警方已逮捕了数千名抗议者。欧盟与美国等也对白俄罗斯的形势密集发声，并声称将不排除对白俄罗斯进行制裁，这使得白俄罗斯的形势变得复杂。

白俄罗斯的形势会如何变化？是否会给中白双边经贸合作造成冲击？中国企业将面临怎样的风险？

偶然还是必然？一场选举引发的动荡

白俄罗斯是前苏联解体后分裂出来的15个国家之一，其国土面积约20.76万平方公里，和中国陕西省的面积差不多；截至2020年1月1日，白俄罗斯的总人口约为940.84万，与中国海南省的常住人口接近。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2019年白俄罗斯的GDP约为630.8亿美元，人均GDP约6657美元。总体看，白俄罗斯属于经济较不发达国家之列。

白俄罗斯建立国家以后，于1994年实行总统制，当年7月，卢卡申科当选首任总统。1996年11月，白俄罗斯全民公决通过了宪法修正案，宪法规定国家总统任期5年，可以连选连任，但不得超过两届。2001年9月，卢卡申科获得连任。2004年10月，白俄罗斯举行全民公决，废除了宪法中关于总统不得超过两届的任期限制。此后，在2006年、2010年、2015年的大选中，卢卡申科获得连任。

2020年8月4日至8日，白俄罗斯提前举行总统大选投票，最终卢卡申科得票率81.35%，以绝对优势取得六连任，反对派竞选人斯维特兰娜·季哈诺夫斯卡娅获得8.08%的选票。此前的5月29日，季哈诺夫斯卡娅的丈夫谢尔盖·季哈诺夫斯基以袭警罪被逮捕，季哈诺夫斯卡娅临时代替丈夫参选。而另外两位反对派总统竞选人巴巴里科在6月份因涉嫌金融犯罪被捕，塞普卡洛逃亡到了俄罗斯。据海外媒体报道，目前季哈诺夫斯卡娅已逃亡到了立陶宛。

在白俄罗斯反对派领导人的鼓动下，以及近年白俄罗斯不断拉大的贫富差距和低效的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积累起来的民怨，一部分白俄罗斯人难以接受卢卡申科将连续担任30多年总统，因此要求重新选举，甚至要求卢卡申科马上下台。

国际社会对白俄罗斯的局势也给予了高度关注，德国政府表示“强烈怀疑”选举是否满足最基本的标准，美国称白俄罗斯选举“不自由、不公正”。8月19日，欧盟针对白俄罗斯局势举行特别峰会，决定拒绝承认白俄罗斯总统选举投票结果，并宣布将对涉及选举舞弊和镇压示威的人士进行制裁。欧洲理事会主席表示：“8月9日的选举既不自由也不公正，因此我们不承认选举结果。”

在欧盟、美国等国家外部压力之下，面对本国不断扩大的抗议与罢工，白俄罗斯形势正变得复杂。

“一带一路”样板 中国与白俄罗斯的经贸合作

中国与白俄罗斯于1992年建交。在建交之初，双边经贸合作一直不温不火，到2001年之后，中白双方经贸合作才不断发展，尤其是中国提出“一带一路”倡议之后，白俄罗斯成为“一带一路”倡议的坚定支持者，目前已成为“一带一路”倡议在欧亚的支点国家。2013年，卢卡申科访华期间，中白两国宣布建立全面战略伙伴关系。2016年9月，卢卡申科访华，中白两国共同签署《关于建立相互信任、合作共赢的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联合声明》，双边关系迈上一个新台阶。

目前，从贸易看，根据中国海关的统计，2019年，中白双边贸易额为27.13亿美元，同比增长57.7%，其中，中国对白俄罗斯出口17.99亿美元，同比增长57.8%，中国自白俄罗斯进口9.14亿美元，同比增长60.3%。2020年上半年，受疫情影响双边贸易额出现了较大幅度下滑，1—6月，中白双边贸易总额为11.5亿美元，较去年同期下跌10.9%。其中，中国对白出口8.26亿美元，同比增长5.3%；中国从白进口3.23亿美元，同比下跌36.2%。从双方贸易品类看，中国对白俄罗斯出口的商品主要是计算机、通信设备及其配件、轿车及拖拉机用车厢及配件、织袜机、合成丝线等；中国从白俄罗斯进口的商品主要是钾肥、牛奶、奶制品、聚酰胺、纸浆、亚麻原料及制成品等。

从投资看，中国对白俄罗斯的投资也在不断增长。根据中国商务部的统计数据，2011年，在白俄罗斯投资的中资企业，大约有30多家，而到2019年上半年，在白俄罗斯投资注册的中资企业就已有约300家，增长了近十倍。中国对白俄罗斯的投资主要集中在工业园区、重型车辆、五星级酒店、汽车组装、家电组装、住宅小区投资建设、农业等领域。尤其是中白工业园，这是中国企业在全球范围参与建设的最大的海外工业园区，也是中国在白俄罗斯最大的投资项目，工业园规划面积91.5平方公里。2017年，该园前期3.5平方公里园区的基础设施已全面完成，具备招商引资条件。2017年5月，白俄罗斯颁布《关于完善中白工业园特殊法律制度》的第166号总统令，为园区投资者给予更多的优惠政策和更为宽松的投资环境。2018年11月，中白工业园开工建设成套住宅楼，以改善入住企业居住条件。2019年2月，中白工业园被批准为白俄罗斯境内首个区域经济特区。在政策的支持下，中白工业园入驻企业不断增加，到2019年6月末，中白工业园入驻企业已达56家，分别来自8个不同国家。目前，中白工业园正在被打造成“一带一路”沿线的“明珠项目”和“样板工程”。

白俄罗斯对中国的投资相对较少，2017年，白俄罗斯对华投资824万美元，2018年对华投资1820万美元。截至2018年末，白俄罗斯累计在华投资3924万美元，主要集中在联合收割机、大马力拖拉机生产等农业机械生产，特种车辆生产、矿用自卸车组装等领域。

在白俄罗斯投资的政治风险

从贸易与投资规模看，白俄罗斯在中国的对外经贸合作中地位并不突出，但是由于其位于欧洲地理中心，处于东、西欧国家及黑海、波罗的海沿岸国家交通运输的十字路口，是连接欧亚大陆至欧盟及大西洋港口的重要公路、铁路运输走廊，地理位置十分优越，作为“一带一路”倡议的支点国家，其对“一带一路”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

不过，根据目前白俄罗斯的局势发展情况看，白俄罗斯陷入政局动荡的可能性在加大，其外交政策、经济政策以及经济规划都可能面临巨大的调整与转变，而这必将给中国企业的投资以及“一带一路”倡议实施带来不利影响。

从白俄罗斯国内情况看，卢卡申科对白俄罗斯的影响力正在下降。以本次大选为例，反对派竞选人季哈诺夫斯卡娅以前是一位教师，后来做家庭主妇，她没有任何政治经历，但最终却能获得8.08%的选票，试想如果季哈诺夫斯卡娅的丈夫没有被捕并参加竞选，必定对卢卡申科的选举优势带来前所未有的挑战。而白俄罗斯民众从8月9日开始走上街头进行抗议，要求卢卡申科下台，部分工厂工人开始罢工，在卢卡申科的一个演讲现场，甚至遭到了工人的现场嘘声，这在以往都是没有过的，足见卢卡申科正在失去白俄罗斯的民心。

除白俄罗斯国内的反对声音之外，如前所述，欧盟及美国也对白俄罗斯的竞选进行质疑，欧盟拒绝承认白俄罗斯总统选举投票结果，并将对涉及选举舞弊和镇压示威的人士进行制裁，直接向卢卡申科施压。而在8月18日，此前严辞拒绝重新选举的卢卡申科也表示，在宪法框架下也可以重新进行大选。

在内外双重压力之下，尤其是在民心渐失、抗议愈演愈烈的背景下，如果重新进行大选，谁将最终胜出还是一个未知数。而新的领导人将优先发展与哪个国家的外交关系，将采取何种经济措施也具有极大的不确定性。

事实上，除可能的政局动荡导致的政治风险之外，在经济上，白俄罗斯计划经济体制色彩浓厚，政府部门、国有企业普遍工作效率不高，在建筑规范和技术标准方面，中国与白俄罗斯也存在较大差异，这都对中国企业在俄罗斯投资增加了不确定性。

（文 | 亚布力中国企业家论坛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