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

7月23日，中国海关网站公布了上半年的外贸数据，作为中国的近邻、东盟重要的成员国之一，越南与中国的进出口贸易继续呈现快速增长的势头。前六个月，中国对越南的出口额达3022.9亿元人民币，进口额1719亿元人民币，出口比 2018年同期增长20.8%，在东盟成员国中，越南继续保持着与中国最大贸易伙伴关系的地位。

除双边贸易外，今年以来，在对外投资上，越南也成为吸引中国海外投资的重要国家，而中国也有望在2019年成为越南最大的外资来源国。

据越南《人民报》的报道，2019年前5个月，来自中国大陆的投资资金已达20.2亿美元，占越南同期吸引外资的12%，增长速度惊人。2018年全年，来自中国大陆的投资约为24.6亿美元，从投资存量看，2018年中国大陆在投资越南的国家和地区中排名第五位。2019年前5个月，来自中国大陆的新批资金增长率最大，从新增资金规模来看，中国目前正在超越韩国、日本和新加坡等越南传统外资来源大国，成为越南最大的外资来源国。

根据从2008年以来至今中国大陆企业对越南投资的数据，我们发现，自2015年开始，中国大陆企业对越南投资进入高速增长阶段，越南开始逐渐成为中国大陆企业在东盟国家投资的首选地。继香港、新加坡之后，越南市场成为中国大陆企业的香饽饽，分析其原因，我们认为，主要有两大因素：

一是越南颇具竞争力的商务成本。

越南有劳动力成本优势，政府在土地、税收等方面也提供了一系列的优惠措施，这些措施对来自中国大陆的资金极具吸引力。

从企业生产必需的水电等能耗看，越南的水、电等价格都不高，各省、直辖市水价差异较大，以水价较高的胡志明市为例，2018年居民用水和工商业用水基本价格区间为6000-18500越南盾(1元人民币约3377越南盾)/立方米。在电价上，2018年，越南的商品电平均零售价格为1720.65越南盾/度。同时，电价因用电时段、行业、电压、企业性质不同有较大差别，最高价为4233越南盾/度，最低为830越南盾/度。

在劳动力成本上，越南也很有竞争优势。越南人吃苦耐劳，勤奋能干，而工资相对低廉。2017年，越南劳动力人均月工资收入660万越南盾(约1950元人民币)，其中，国有企业员工人均月工资收入790万越南盾，国有控股企业730万越南盾，外资企业670 万越南盾，民营企业560万越南盾。从行业看，矿山、冶炼、电力、金融和电信等行业收入较高，人均月收入1000 万越南盾以上。在越南，企业承担的员工社会保险约为员工工资总额的17%，而员工交纳工资额的8%。

在最低工资上，越南将全国分为四个类别区，实施不同的最低工资标准。第一区为河内和胡志明市，第二区为河内和胡志明市的农村地区以及芹苴、岘港和海防市区；第三区为省级城市及北宁、北江、海阳和永福市区；第四区为其他区域。根据越南政府关于劳动者最低工资标准规定的决定，2019年7月1日起最低月工资标准平均上浮5.3%，即一类地区最低月薪增加20万越南盾;第二区和第三区每月分别增加18万和16万越南盾。

在土地及房屋价格方面，价格因地域、地段不同而差异很大。近几年，随着外资的大量涌入，越南的土地及房屋租金等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上扬。在房屋租金方面，根据Colliers International的统计，2017年，河内市A级写字楼租金平均29.4美元/平方米/月，B级均价17.8美 元/平方米/月;胡志明市A级写字楼租金约40.4美元/平方米/月，B级均价 22.5美元/平方米/月。相较于越南的工资水平，越南河内及胡志明市的物业成本明显偏高。

在越南，工业用地原则上实行集中供地，即由国家设立若干工业园区，企业从工业园区租借用地，租期一般为50年，少数园区租期达99年，价格因地域、地段不同而差异很大。

二是越南的市场开放措施与力度。

1986年12月，在中国提出“改革开放”政策几年之后，越南共产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提出了“革新”路线，制定对外开放政策，发展市场经济，使越南进入经济高速发展的时期。特别是在2007年1月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以后，越南给予外资企业国民待遇，大力清理国内法律法规，力求与国际接轨。为加大吸引外资力度，越南近年来多次修订《投资法》，并取消数十项投资经营限制条件，为外国投资者提供了较为全面的基础法律保障和较大力度的优惠政策。而且，近年来，越南国内市场进一步开放，营商环境不断改善，还与众多经济体签订了相关的自由贸易协定，投资者可利用这些自由贸易平台接近更广阔的国际市场。尤其是2015年，经过近三年的谈判，越南与欧盟自由贸易协定原则上达成一致。而且这是欧盟与发展中国家达成的首个自由贸易协定，也足以表明欧盟对越南市场的认可。2019年6月30日，越南与欧盟自贸协议文本正式签署，7年后，欧盟将消除99.2%关税细目，相当于越南进出口总额的99.7%。据越南计划投资部的研究，越南欧盟自贸协议签署后，到2020年，越南对欧盟的出口将增长20%，到 2025年将增长42.7%，到2030年，越南对欧盟的出口额将增长44.37%。

同在2015年，越南还签署了一个重要的协议——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rans-Pacific Partnership Agreement，TPP）。后来由于美国的退出，除美国之外的TPP十一国在2017年11月11日于越南岘港召开的APEC会议期间，达成了《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omprehensive Progressive Trans-Pacific Partnership，CPTPP）。2018年11月12日，越南国会通过了批准CPTPP协议的决议。2019年1月14日，CPTPP在越南生效。

事实上，在2015年，越南除与欧盟结束自贸协议谈判，签署TPP以外，还与韩国、欧亚联盟等签署了自贸协议。加上以前的东盟自贸区、东盟-中国自贸区、东盟-韩国自贸区、东盟-日本自贸区、东盟-印度自贸区、东盟-澳大利亚和新西兰自贸区、越南-日本自贸区，以及越南-智利自贸区等，截至目前，越南已与50多个国家和地区签订了自由贸易协定，且包括了G20的绝大多数成员国。除已签订的自贸协定以外，越南正在谈判的重要贸易协定还有《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等4个。这些自贸协定将为越南商品大幅减免关税和取消贸易壁垒。

分析中国企业对越南的投资，之所以在2015年迎来暴发式增长，这与越南在2015年签订的几个贸易协定不无关系。2018年、2019年，中美贸易战再次促使中国企业赴越投资迎来高增长。

除劳动力成本低、市场开放措施与力度这两大因素吸引中国企业赴越南投资以外，越南稳定的政局、与中国便捷的交通、中越合作、相同的经济模式以及近亿人口的市场也是吸引中国投资者的重要原因。从政局上看，越南共产党和政府执政能力较强，政局稳定，政策具有持续性；从交通上看，中国与越南陆路和海路交通都比较便捷，往来方便；从中越合作看，中越两国的合作进一步深化，中国与东盟国家大湄公河次区域经济合作、中越“两廊一圈”和环北部湾次区域经济合作等对中国企业到越南投资提供了助力；从经济模式上看，中越经济发展的模式相似，越南在经济政策和法规的制定上很多方面仿效中国，这有利于中企更快地了解越南的经济政策和适应当地的投资环境，提高投资的成功率；从市场规模与容量看，以2017年为例，越南有9370万人口，其国内消费需求不断上升，2017年，越南全国商品零售和服务消费额3934.2万亿越南盾(约合1788 亿美元)，比2016年增长10.9%。

我们认为，目前在东南亚以及除中国以外的亚洲其他国家，除越南以外，中国企业恐怕短期内很难找到既拥有低廉的劳动力成本，又有高度开放市场的投资目的地，越南或将在很长一段时间成为中国企业“走出去”的优先选项。

当然，中国企业赴越南投资也需要做好风险规避，中越之间目前虽然已基本解决了陆上领土争议，但南海领海争端还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加上部分越南民族主义者视中国为越南最大威胁，因此我们认为在一定的外部条件的诱发下，越南仍然有可能出现类似2014年5月针对中资企业的“反华”及打砸事件，而最近几年，每年越南都有一些零星的小规模的针对中国的游行。

中国在越投资企业需要未雨绸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