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传承的精神武器与要义

2020/05/09
在美国召开的第十届中美商业领袖圆桌会议期间，亚布力论坛与磐晟资产共同举办了一场特别的闭门会议，邀请了肯尼迪家族第三代成员斯蒂芬·肯尼迪·史密斯、罗斯柴尔德家族成员詹姆斯·罗斯柴尔德，以及在百年企业怡和集团工作了32年的许立庆先生。为什么会邀请他们来做一场闭门讨论会呢？十年间，我们拜访了洛克菲勒家族、罗斯柴尔德家族、肯尼迪家族等。为什么会拜访这些家族？

中国经过40年的改革开放，最早的一批企业家，84派、92派，现在都到了要培养接班人的阶段。无论是管理经验、经营理念还是企业文化，都需要传承。那么，什么是传承？传：传递，这里是传授的意思；承：托着，接着，这里是继承的意思。所以，传承就是传授、继承。因此，我们探访那些有着上百年历史传承的家族，在与他们的交流中，思考传承的精神和意义。
神秘又低调的罗斯柴尔德家族
“我们会教育下一代，要持续地创新，永远有一种企业家的饥饿精神。” 詹姆斯·罗斯柴尔德先生在分享中描述了家族在培养下一代时的核心要素。

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标志是被折断的五支箭。有什么特殊寓意？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私人艺术家莫里茨·奥本海默有一幅画，揭示了这个族徽的象征意义。这幅画描绘的是《圣经》里的一个故事：生命垂危的父亲要五个儿子折断捆在一起的五支箭。正当他们一筹莫展时，这位父亲把这捆箭拆开，并将其中一根折断，他说：“家族的力量来自于团结，一根箭容易被折断，五支箭抱成一团就不容易折断”。这正如我们中国的谚语所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老罗斯柴尔德临终时嘱咐孩子们“一定要和舟共济”，教导他们要有矢志不渝的家族观念。

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生意已做了250多年。奔驰汽车、银行和苏伊士运河是这个家族送给人类的礼物。其实，罗斯柴尔德家族带给我们的远远不止这些。

首先，每当时代变迁的时候，罗斯柴尔德家族总能依靠强劲的适应能力得以生存、壮大。每当时代发生重大转折的时候，媒体总是对罗斯柴尔德家族冷嘲热讽，认为这个古老的家族很快就会像恐龙一样走下历史舞台，但每次都会猜错。这正是因为他们低估了罗斯柴尔德家族变形虫般适应环境的能力。凭借着“弹性”和“英勇”这两件世传的精神武器，家族很快融入了战后的时代潮流，继续在商海中如鱼得水。

其次，低调行事，却无处不在。罗斯柴尔德家族行事低调，一般人只是在读历史书的时候才能碰见它。但实际情况是，它无所不在。罗斯柴尔德家族的银行始终拒绝上市，这意味着它根本不用公布年报。二百多年来，他们一共在地球上投资了多少生意，赚了多少钱，只有家族核心成员才清楚。它在世界经济界的影响，也只有极少数细心的专业人士才能发现。有这么一句话：在金融界你不知道罗斯柴尔德家族就像作为一个士兵却不知道谁是拿破仑、研究物理学的人不知道爱因斯坦一样不可思议。

“如果想要家族的资本、财富能够一直持续下去，那么每一代都需要重新开始。每一代都会有新的挑战。我们要从下一代中选择最有才能的人来担任领导者，当然他必须愿意创新，并且不断地创新。”此外，詹姆斯·罗斯柴尔德先生说到很重要的一点是，“要平等对待每一个人。大人怎么做，孩子就会去模仿，把大人当做榜样”。
“以身作则”的肯尼迪家族
“要保留家族财富必须愿意冒险、改变，家族中的每一个人都有责任。我们要培养下一代的责任心，让他们愿意在人生中去竞争。”斯蒂芬·肯尼迪·史密斯先生分享说“愿意去竞争”是家族重要的传承精神之一。

关于肯尼迪家族，我们知道最多的就是美国第35任总统约翰·F·肯尼迪（John F Kennedy）。他在1960年当选为美国总统。当时43岁的他，是截至2018年以来美国第二年轻的当选总统。但遗憾的是，他于1963年11月22日在达拉斯遇刺身亡。在肯尼迪家族博物馆，我们了解了这位美国总统的一生。JFK出身于美国的第十二大家族，肯尼迪家族。他的父亲老肯尼迪是一位成功的商人，最初以银行和娱乐业起家，母亲是当时波士顿市长的女儿，政商结合，为肯尼迪家族的势力，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这个家族极其好胜、极其具有冒险精神。肯尼迪的父亲希望自己的家族成员，能站上美国政治舞台。他的四个儿子都很有出息，也都具有政治潜力。从后来的历史来看，肯尼迪家族极具政治色彩，并且在二十世纪初，肯尼迪家族成为美国财富排名前20的家族之一。

为了使家族传承长久不衰，肯尼迪家族在培养教育下一代时，首先要做的就是“以身作则”。“我们要帮助孩子培养遵守时间的好习惯，我们要教授孩子‘取得第一名成绩的人不会被人无视’的世界法则，我们告诉孩子要树立远大目标但切勿急躁⋯⋯”, 斯蒂芬·肯尼迪·史密斯先生说道，“父母要经常向孩子讲述他在事业上所发生的故事，让他们了解家族的工作，对家族的事业有信心。希望他们长大后在为家族工作时，能有努力工作的精神，能在遇到困难时，有一种饥饿、奋斗的精神。这样的传承才真正有意义。”
百年怡和的专业传承
“我在怡和工作了32年，怡和集团已经从家族第五代交接到了第六代继承人手上。”许立庆先生从旁观者的角度，阐释了怡和集团的家族传承：“他们把家族里的每一个孩子都当作普通人来栽培，不给他/她特别的待遇。如果不是特别地去强调，别人根本不会知道这个孩子是家族的成员。其次，不强迫下一代必须进入家族的企业工作，都是主动进入家族工作，这是对家族的一个承诺。比如，在第六代家族成员中，只有三个人在怡和工作。第三，就是从在家族工作的下一代中选最好的去传承，而不是直接传给自己的孩子。”

在许立庆看来，“给每一个下一代都有同样的机会”，这对家族传承来讲是很重要的。“但是，CEO不一定是家族成员。如果在家族中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做CEO，他们就会去外面找一个合适的、最好的人来做，等到家族成员中有适合的人选时，再由家族成员担任。”他说这也是怡和家族的一个特点，宁可当一个快乐的大股东，也不要当一个痛苦的CEO。

怎样才是适合的人？就是专业的经理人。“怡和非常看重专业性，对专业性的重视程度甚至超过了家族成员”，许立庆感慨道，“怡和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它的专业性。这个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其实很难，但怡和做得非常好。”他认为这是值得中国家族企业去学习的，要尊敬专业的经理人，对他们的照顾要超过家里人。最后，怡和能够成功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永远做最坏的打算。 

在听完了几个家族的传承精神要义以及如何做好传承之后，我们开始思考哪一些是我们中国的家族企业可以借鉴的。但是，西方发达国家的家族财富传承已经拥有数百年的历史，不少成功的企业都稳妥掌握在第四代、第五代继承人手中。而在中国，即使是香港四大家族，也只有郑家的第三代继承人走到了台前，这是颇为棘手的难题。

“当下，中国正处于创一代们向下一代传承财富的阶段。因此，家族传承日益显得重要和迫切”，物美集团董事长张文中代表中国企业家在对话中说道，“在与罗斯柴尔德家族接触的过程中，就能很明显地感受到这个家族的每一代成员都勇于挑战自己，他们具有一种不断迈向新高度的精神。我认为一个家族为什么可以一代代传承下去还能保持繁荣，原因有四点：第一，有坚定的信念和价值观；第二，一定要设立一个信托；第三，要过平民的生活，不要太过奢侈；第四要做善人。这些对于中国家族企业来说也非常重要，做事要有原则，要当好人、干正事，同时要有远见，要有相关的制度建设，这对于家族传承来说是很重要的。”

“所有伟大的事情，都不是为了几代人的发展，而是以永续传承或社会发展为愿景。传承，是生生不息的力量。”用肯尼迪总统的话来说,“我们终将被铭记的是我们对人类文明进展的贡献，而非政治上或商业上的成就”。论坛最后，主持人磐晟资产合伙人马懿女士说道：“我们清楚，家族在商业上、财富上、精神上的延续，不仅仅对家族而言至关重要，对所经营之企业、员工、行业，甚至社会都有着极大的影响。有一句话说得很好：‘我们的财富是从子孙手里借的，但更多的财富是从社会上借来的’，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责任，用更高效的方式为整个社会服务。”

我们想看到一个稳定延续、注重声望和名誉、有着长期愿景和规划的中国商业社会，而这需要掌握企业和财富的家族们充满责任心、具有长期布局和投资的能力、不断拓宽自己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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