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布力年会闭幕式暨中国商业心灵】

1980年、2020年、2021年，全球前十大上市公司的市值分别为2364亿美元、2.3万亿美元、12万亿美元，增长速度非常之快。特别要说明的是，2021-2022年初，苹果和微软两家公司的总市值已经达到了5万亿美元，是2010年前十大公司市值的总和，并且，前十大上市公司里，有九家都和数字技术相关。为什么会有如此快的增速？为什么数字技术产业在疫情期间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增长？

1993年，中国互联网用户屈指可数，即使到2000年，用户总量也只有1690万，总上网时间是2.77亿小时/周，平均每个用户为16小时/周。但到2022年，中国互联网用户已经达到10.32亿，其中移动用户有10.29亿，上网时间已经达到28.5小时/周。这是一个巨大的变化。

什么叫消费？在什么地方用的时间多，就是什么样的消费。所以，以数据消费为特征的新浪潮诞生了。过去，我们主要消费的是食品和用品，而现在我们消费的是数据。数据消费有一个特性，即消费的过程，也是生产的过程，这是新浪潮带来的变化。有人说，这是第四次工业革命，是工业革命的延续，也有人说这是数字文明的开启。我更认同后者。

在这次新文明开启的过程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感知。手机的发明就帮助我们更好地感知了这个世界，因为手机本身有大量传感器。智能手机是伟大企业家乔布斯发明的，他从1976年创办电脑公司，发明了人类第一台PC机，推动普适化计算得到发展。今天我们能获取到大量数据，得益于两方面。其中之一就是普适计算，它让计算机变得非常便宜，人人都能使用；另一个是暴力计算，1958年中国生产的第一台计算机的运算速度是50次/秒，如今我们任何一个人的手机主频速度是2.3—2.5GHz，计算功能变得极其强大。普适计算和暴力计算产生了海量数据，改变了人们对数据的看法。

为什么我说这次新浪潮是数字文明的开启，而不是工业文明的延续？人类文明在最早期都是基于对世界的假设或看法，我们的祖先就认为世界是由五行构成，包括到农耕文明，一直建立在这样的假设下。与此同时，古希腊有一个流派认为世界是物质的，沿着这条思路一直到牛顿把自然科学用数学的方法进行了解释，从而诞生了现代科学，即用数学来解释所有的物理现象，定义整个物理的世界。其实在古希腊时代还有一个科学家叫毕达哥拉斯，他认为世界是数字的，不是物质的。在西方哲学的发展过程中，牛顿之所以能够对物理科学进行解释，也是借助于数学。所以，走到今天可能我们要驻足来看，这个世界究竟是物质的还是数字的？如果是数字的，我们对世界的看法应该会完全不一样了，我们将重构对世界的认知。拿汽车的发明举例，人们想把两条腿的运动变得更快，为什么发明了四个轮子？这其实是人的意化，物理学意化了人，数字科学则会进一步意化人所感受的世界，并且它使我们对世界的认知更接近本质，更富有创造性。

现在人们已经完全可以利用大数据来解释蝴蝶效应、灰犀牛效应等现象，我们只有认为世界是数字的，才有可能解释这一系列问题。中共中央十九届四中全会把数据作为生产要素，在此之前，哪些东西可以作为生产要素呢？第一是土地，在农耕文明时代，土地是唯一的生产要素；第二是资本，工业时代最重要的生产要素就是资本。如今为什么数据也被称为生产要素？通过亚马逊的例子我们就能理解。亚马逊本是一个卖书的电商，但在卖书过程中，亚马逊产生了大量数据和数据的逻辑关系，亚马逊通过分享这些数据，让很多企业创造了新的价值，亚马逊自己也获得了巨大的商业利益，慢慢从一个电商变成了全球最大的云服务的公司。当然，云本身也有商业模式的创新，但最主要的还是把数据作为了生产要素，我们把这个模式叫做业务的数据化和数据的业务化。

中国的互联网公司大都不太愿意开放数据，由于不能实现数据开放，就没有产生数据市场，也就无法推动数据更好地成为生产要素。长此以往，中国互联网和中国产业怎么能健康发展呢？而招商银行给企业做了一个榜样。招商银行的总资产规模大约是工商银行的1/3—1/4，但招商银行和工商银行的市值很接近，分别是1.3万亿元左右和1.5万亿元左右。如果按传统模型来分析人们肯定会疑惑，这么大差距的资产规模怎么可能市值这么接近？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招商银行积累了大量的数据资产，在面对高净值客户的时候有2000多个APP。2000多个APP一方面在积累消费者和高净值客户的数据，同时又演化成为高净值服务的产品和服务。这再次说明了，数据是生产要素，数据是资产。

那么，一个企业的信息化和数字化有什么差别？信息化主要是以提高企业效率为核心的，而数字化的根本目的在于不断累计和形成企业的数据资产，从而实现企业新的增长飞轮。所有数据资产的形成将会支撑企业追求业务敏捷化、业务快速迭代和业务第二曲线。在整个数据化进程的过程中，第一步要做业务的数据化，第二步要做数据的业务化，完成这样的循环就进入了增长飞轮。这样的体系架构我称之为“数云融合”，“云”是支撑整个数据管理的技术平台、技术工具。而数据就是企业所积累的资产，我们把它叫做数据资产。数据里面包含Know- How（技术诀窍）、逻辑、客户画像，等等。对这个巨大数据池进行管理、应用、运算则是未来数云融合的技术体系架构。

我认为，未来整个2B业务就是一个云的架构，这个云的架构是一个技术范式的颠覆。在传统信息技术里，是由一个服务器带动一个应用，所以很多企业的一系列应用是割裂的，不是组成一个系统的。在早期信息化过程当中，为了提升效率只能人为把应用切割掉，这种切割阻碍了我们向数字化转型。如今我们要实现数字化转型，就要实现技术的颠覆，这个颠覆就是把以应用为中心转化到以用户为中心。乔布斯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让我们每个人都感受到云的存在。手机APP是云、微信也是云，云的后面是一个很复杂的架构，但是它所带来的是以用户为中心的便利性和开发过程中的敏捷性。技术范式的颠覆是革命性的，这个颠覆真正使人类进入了数字文明的时代，因为在传统架构下我们只能实现信息化而不可能实现数字化。云也包括公有云、私有云，所以，未来所有企业都会在云原生的体系里进行多云融合。

云的底层逻辑是通过容器技术承载数据，实现多云之间的快速流动。如何通过数据的流动打通产业，就是所谓的“重构”，就是一个产业再造的过程。云也给中国企业和企业家带来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因为传统的IT一定会被淘汰。正如田溯宁所讲，“搞IT永远有激情，永远能看到希望，一波新机遇来了，只要没有被打倒就有机会成功。技术的变化非常精彩，非常有意思。”

“数云融合”给世界带来了新的动力。网络把不同的部落连在一起，微信把不同的私域流量连在一起，连接过程中又能创造出新的文明，这就是基础设施建设的力量。

古希腊有一个基础设施是亚历山大图书馆，这个图书馆汇集了全世界的图书，它的诞生也为人类的文明点燃了思想之光。我们今天所有的文明思想就是复兴于亚历山大图书馆所研究的问题，包括亚里士多德的第一性原理。特斯拉是运用第一性原理最好的榜样。人类创造了汽车，通过发动机的驱动把人的移动过程加速了，但在今天有了电池的时代，人们还在拼命开发发动机，优化传动系统，可马斯克意识到，汽车的目的是载人并将人移动，为什么不能用电动车？如果有电动车，就没有必要再去改造传统的发动机，也不用做传统的系统。这就是第一性原理。基础设施建设是这个时代文明的标志，也是文明发展的推动力。今天在中国，我觉得有三大问题可以结合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来思考。

一是金融普惠。欧美国家的中产阶级达到80%以上，所以他们的金融产品非常丰富，而中国只有20%的中产阶级，大量老百姓需要金融服务，可传统的金融架构是服务于中产阶级的。所以，我们的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能不能在普惠金融上进行一个突破？

二是“双碳”。“双碳”是一个全球性话题，在碳排放上问题上，如果只靠给每一个工厂放传感器，监督它的碳排放这种传统方式，是无法根本解决问题的。我们要思考如何用数字技术创造新的机制，碳币能不能成为数字资产？碳加和碳减能不能用数据的方式去解决？这些都是在新型基础设施基础上解决“双碳”问题的新方向。

三是乡村振兴。乡村振兴其实就是把中国农业和社会化服务用数据的方式结合起来。农业部一个老部长何康有一个心愿，他希望工商资本和金融资本能进入到中国农业领域，来解决农业问题。那么，如何让金融资本和工商资本进入农业？我认为，可以通过土地确权方式，来形成可以抵押的农业初级数据资产，农民在生产活动中通过社会化服务就能产生信贷，甚至还包括针对灾害天气的金融保险，使农民不再靠天吃饭。

综上，我认为在数字化时代，新的基础设施必须建立在数字文明的基础上才能够推动起来。未来在数字化的前提下，人们仍有大量的创业机会，数字化将会给人类带来一个新的文明。